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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看时看不分明,现在近看,稚陵一眼扫过去,有最简单的黑色燕子风筝,有细腻描绘八仙过海典故的风筝,有色彩斑斓精致非常的龙头蜈蚣风筝,有哪咤闹海的元宝翅,有宫灯模样的筒子风筝……她只觉得每一只都十分合她心意。
她一遇到美丽的玩意儿,便顾不上旁人了,心里只惦记着风筝,立即抬步靠近了细细端详起来,从左看到右边,足足十六只不重样的漂亮风筝。
即墨煌立在最右边,见她一路端详着,走到他的面前时,没有风筝了,愕然地跟他四目相对,即墨煌连忙将自己那只也递出来给她瞧。
稚陵打量这只风筝,形若青鸟,离得近看,展开一双翅翼,色如翠玉,烫金色花纹点缀其间,鸟尾是数条灿金色缕带,方才扬风高飞时,逶迤飘摇,格外好看。
她复又回头看了眼整齐呈列的其他十六只风筝,一时……很为难。
即墨浔缓缓走上前来,垂眼看了看,目光落在这只风筝上,骨节分明的手将那只青鸟风筝递给了她。
他望向她,漆黑的长眼睛里静谧无澜,但望她时却似有几分晃动的笑意,浅得让人以为是看花了眼。
稚陵倒心里奇怪,他怎么猜到的呢……
不过现在,有了个新的问题:放风筝一途,她没什么造诣。
这要追溯到十六年前,她从娘胎里带出个病弱的身子,往后,但凡是活泼一些、颇耗费力气或精神的活动,几乎都与她没什么缘分了。
从前放风筝么,泰半时候都是阳春跟白药两个人帮她……
现在她拿着风筝,在元光帝和太子殿下的注视下,尝试了五六次,风筝却都没有飞起来,她颇有点赌气,准备收了线不玩了,心里还在想,这委实不适合她。
稚陵却见即墨浔徐徐走到了不远处,举起那只行将坠地的风筝,风飒飒过身,他那件薄薄的墨色长袍在风里猎猎。
他微微抬眼,似乎在看风向,等一个好时机,春风盈聚,终于足够,他蓦然松手,这只青鸟乘风而起,扶摇直上。
线轴呼啦啦直转,风筝已遥遥飞去,叫稚陵初时一愣,眼睛逐渐睁大,映着碧水青天,紧随风筝那一点而去。
此时,再看那边笔直伫立的即墨浔时,她心里突然有了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好像也似那风筝一样,遥遥直上,恨不能挣脱风筝线的束缚。
不过……她今生应有尽有,何来的“风筝线”
呢?她寻思这个比喻不大恰当。
但是放了风筝,委实叫她高兴,甚至可以说,一扫今日在沛水之滨,没送出兰草的阴霾。
——糟了,稚陵忽然想起来阳春和白药她们尚在园门口等她,她自己忘乎所以,丝毫不觉得时光流逝,恐怕她们已等急了。
于是只好恋恋不舍地收了线,说:“时候不早了,我……”
即墨浔却顺口接道:“那回宫——”
“宫”
字刚发了音,却见稚陵惊讶地望他,眨了眨眼说:“我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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