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林锦楼猛地跳起来扑了上去,将卢韶堂撞了个满怀,二人在地上打了个滚,林锦楼挣扎着起来,往后退几步,又站立不稳,一下栽倒雪中,剧烈喘息。
卢韶堂站了起来,浑身颤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他心脏处赫然插着那支羽箭!
鲜血汩汩的流了下来。
他看看林锦楼,又看看胸前,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将腰间弩箭拽下举了起来,林锦楼此时一丝气力全无,一动也不能动,甚至无力抬手摸去唇边鲜血,他想今日自己约莫要死在此处了,不由闭上了眼。
噗通一声。
林锦楼睁开眼。
只见卢韶堂跪在了地上,喉咙里咯咯作响,弩箭“咣当”
掉在了地上,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瞪着眼向前扑倒在地,一大朵血花在雪地上盛放开来。
香兰正站在卢韶堂后面,手里举着一柄大刀,浑身抖得如寒风中的一片秋叶。
狰狞(三)西北风呼啸,林间幽暗。
雪地里两头躺着两个方才决一死战的人。
一声呻吟,林锦楼缓缓睁开了眼,只觉唇边有湿意,更觉喉咙干涩,不由伸舌去舔,俄而便有人托起他后脑,用清水喂他,他大口喝了一气,想挣扎起来,深入骨髓的疼痛令他大声叫了起来。
如此疼痛令他愈发清醒了些,扭头一瞧,只见香兰正把他的头抱在怀里,把汤婆子里的水喂给他喝。
他又喝了几口,慢慢吞咽,方问道:“卢,卢韶堂呢?”
香兰小声道:“死了……”
“你……怎么不逃命去,反到这儿来?”
“……”
“……你去翻翻卢韶堂的衣裳,行军之人,身上必带着些伤药。”
香兰咬咬嘴唇,小心将林锦楼放下,去翻动卢韶堂的尸首,她手早已冻得发软,伸展不能,便将手伸入衣内,放到腋下暖了暖,又连忙翻找,果真在腰带上找到一只锦囊,打开一瞧,里面有三只瓷瓶儿及零零散散其他物什,连忙拿去给林锦楼看。
林锦楼命她将瓷瓶儿里的东西倒出来给他看,一瓶儿乃药丸,一瓶粉末,一瓶乃膏状之物。
林锦楼闻了闻药丸,吃了一颗压在舌下,让香兰把他衣襟解开,把药膏涂在他伤处,这一涂药引得一阵剧痛,他面色惨白,竭力忍住不曾大叫,浑身冷汗淋漓,整个人已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香兰掏出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水和血迹,将卢韶堂腰上系的汗巾子扯下,为林锦楼包扎伤口,又忍着不适把倒地死尸的头巾解下来包扎林锦楼的胳膊。
林锦楼又躺了片刻,勉力挣扎,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撑着香兰便要站起来,几次三番不成,香兰忙劝道:“要受不住再歇一会儿罢。”
林锦楼喘着粗气摇头道:“不成,只怕叛军大军不多时便要过来,在此处无疑送死。”
他命香兰将卢韶堂的弩箭递与他,又命把卢韶堂的马牵过来,咬牙拼命站起,挣扎着爬上马背,又要拽香兰上来。
香兰面带忧虑之色,摇了摇头。
林锦楼此刻已无力争辩,伏在马背上,指着密林一端道:“往这个方向。”
临行前,香兰解下一名弓箭手的皮毛手套套在手上,汤婆子系于腰带,仍把毯子盖在林锦楼身上,牵了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去。
香兰浑身已经冻木了,风吹来,脸似刀割一般,眼睛将要睁不开了。
行了一时,终于出了密林,因大雪覆地,也辨不清前方是否有路,香兰欲问林锦楼,只见他伏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大骇之下忙去探看,见鼻息尚存,方才舒了一口气。
又抬头看看茫茫前路,眼下只能硬着头皮一径儿向前了。
身后隐隐传来喊杀声,香兰不敢回头,只加快步伐,牵着那马儿快行。
走了不知多久,脚下的路渐陡,显然已是下山,香兰脚上的鹿皮靴不耐山路,几次脚下一滑,整个人便跌到地上,她忙又站起来,一手揉着痛处,一手拽着缰绳继续往前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或许半个时辰,香兰只觉又累又乏,再难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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