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揪着云彦的衣襟,身体前倾,脸都快贴到了云彦眼睛上,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把收集底细的大网铺遍了兰林道?”
云彦看他姿势别扭,心里替他觉得难受,双手扶住他的腰,“坐好!”
等姚骞没骨头似的靠着自己,他才出声:“佘子君告诉你的?”
“他只说你大概做了哪些生意,生意特别大,我没想到你做了那么多。”
姚骞若有所思地回答,他想到云彦经营的粮食、布棉、药材、漕运、票号都跟打仗有关,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在他加入集训班就开始替他谋划一切了,而且比自己想的多的多,好千倍万倍。
自己再怎么对他好,也赶不上这个男人为自己倾尽一切。
“因为报纸上的消息远远不够多、不够细,最主要的是,提前掌握的叫底细,事后了解的那便成旧闻了。”
云彦用拇指指腹摩挲了下姚骞微微皱起的眉心,“昨日出去,便是因为处理这些事耽误了时刻。
因为我们的人刚得到消息,5日前,陈剑带领的靖原军袭击了新府军的一个营帐,抢了新府军的一大半粮食。
马上过年了,新府军如果想活下去,无非两条路。”
说着,云彦忽的停下,注视着姚骞变得凝重的神色,引导他思考对策。
姚骞接收到他考校的信号,便主动回答:“一是从靖原军手里抢回去,二是从老百姓手里抢,显然他们选第二条路更好走。”
云彦说:“对,这也是他们明知你参加过集训班还要来拉拢你我的原因。
他们想先找熟悉靖原军路数的人,摸清靖原军底细再行事。”
二人都沉默了片刻,“接下来兰林道的老百姓日子不好过。”
姚骞满腹忧心说。
“这就需要有人出面救他们了。”
云彦说完看着姚骞,目光尽可能捕捉青年的每一丝微妙变化,青年眸光低垂,偶尔无意识地左右微微转动,显示他正在深思熟虑,俄顷,姚骞抬眸对上云彦鼓励的眼神,微微点头,嘴角上扬。
黄昏来临,窑里的光线已经暗了很多。
二人没有着急点灯,静静依偎在一起,时而低沉时而高亢地交流着想法和信息。
黑夜吞噬了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小院里多了几条横竖交叉的小道,那是哑伯无事清扫出来的。
点了灯,他开始为东家准备晚膳,柴火在炉膛里跳跃,香气从铁锅里散出,在灶房里弥漫,渐渐,顺着门框的缝隙窜进院中。
棚下的大黑闻到香味,扭了扭长脖子,低头叼了一截谷子杆在嘴里无味地嚼着,待不住了,它好想念在山里肆意驰骋的日子。
云彦又和姚骞说了靖原军陈剑等人的所有讯息,还有曹宏奇所在的骑兵团团长副团长参谋长的讯息,但他没说曹宏奇可能遭遇过不好的经历的事,毕竟涉及了兄弟的阴私,他怕姚骞难过。
还说了新府军在洛平的参领,以及参领霸占的煤矿。
有了云彦汇集的各类情报,以及他旁推侧引和用心点拨下,姚骞心里渐渐有了更详细的计划。
吃过晚膳,姚骞汲取了干净的雪水,放在炉上煮开,拿到卧房沏茶。
茶香四溢,二人捧着香茗,就着傍晚未尽的话头,絮絮低语。
屋外众星拱月银光映雪,屋内说古谈今意犹未尽。
当姚骞再次把手伸向茶杯时,不料被云彦按住,姚骞不解地看向云彦,云彦温柔地告诫他:“不宜多饮。”
看姚骞微微撅嘴,他好言哄劝,“当心睡不着。”
姚骞嘟嘴“哦”
了声,移开了手。
云彦拉住姚骞那只失落的手掌,对他说:“明日把宁娃安排到你身边,经过这段时间观察,发现他还挺机灵,以后让他一直跟着你,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想打探什么信息,让他去传递。”
姚骞点头应了一声,随即问道:“他从哪里接信?我意思是,他是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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