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无日月,眨眼过去一月有余,天门大会的时间也已日渐临近。
顾在水嗑了一瓶养神丹,终于把小心魔养到了一个半巴掌那么大。
眼看到了预定出发的前一日,大弟子抱着微薄希望守在师尊静室外,正同几个师弟用手语激烈讨论着要不要敲敲门看师父是不是还活着,门已嘎吱一响,高大轩挺的墨色身影随之转了出来。
气色竟然还比进入静室时好了不止一分。
大弟子心中讶异不已,趁着关门的机会往静室里瞄了一眼,那一麻袋药竟已去了小半,不由打了个哆嗦,心下油然生出浓浓敬畏。
——且不说那么多的药要多少银子,药谷的药都是以苦涩咸辣能把死人吃活活人吃死著称的,师尊竟然能面不改色吃下去半麻袋,果然意志尤为深刻,非旁人所能及……“去准备准备,明日启程,去天门大会。”
天水真人神色冷淡,话也极少,将纯钧剑随手拔起收入身侧,朝卧室走去:“莫要松懈,今夜多留神些。”
大弟子习以为常,恭敬应了回身去准备。
天水真人简单拾掇过自身,在榻上躺下阖目休息,心里却依然隐隐生出遗憾。
这些日子小心魔长得虽然慢,却毕竟还是多少有些进步,能用动作同他简单对话,也能发出简单的声音。
要是不为了去天门大会急着出关,说不定就能听见小家伙开口说话了。
外面毕竟不比宗里安全,等出门在外,也不能老是再往识海里跑。
要是能把小家伙带出来……见过被心魔夺舍,还没见过有人把心魔带出体内的。
天水真人轻叹一声,散去诸多念头,又在脑海里给小心魔多添了两架秋千,阖目宁神,将浊气缓缓呼出。
他这些天神入识海,虽说也在不知不觉修复神魂损伤,却毕竟无法消解疲累倦怠。
此时一沾床榻,只觉浓浓倦意自心底涌出,不知不觉便昏沉睡去。
夜深人静,一道阴影悄悄摸进了他的卧房。
顾在水累的厉害,睡得也沉,并未察觉有人靠近。
那人小心窥伺良久,才蹑手蹑脚朝他常用的茶炉摸去,将纸包中的东西下进茶中。
桌上烛火忽然跳跃,噼啪一声爆响。
那人心头微惊,脚步本能一顿,屏息抬头,正迎上点漆如墨的清冷双瞳。
这个仙尊我罩了天水真人平日也是清冷出尘的,纯钧剑又原本就是十剑中寒气最盛的一个,整个人都像是透着万年玄冰的寒气,叫人不由便敬而远之。
但他立身向来端方,也罕少会发脾气,纯钧峰弟子虽然敬他畏他,却也并不到害怕得不敢直视的地步。
可此时的那双眼睛,看起来却又像是全然不同了。
纯黑的瞳眸清净得像是不染一尘的寒潭,往日锋锐的眉宇反倒微妙地柔和下来,不带着什么情绪,只是静静望着他。
分明显得是比平时和气了些,那双瞳底的静水流深却悄然涌动起来,旋成了个引人发悸的深潭,非正非邪,倒像是什么安静蛰伏着的神秘魔物,随时足以吞噬人心。
那人只望进一眼,便觉冷汗瞬间飙了满背,本能拔足便要跑,身后却传来像是浸透了初雪寒泉的清凌嗓音:“站住。”
声音才落,地面瞬间结上一层厚厚的冰霜。
人影站不住,脚下一滑狠狠扑倒在地,被墙上撞落的纯钧剑擦着肩膀穿透衣物,牢牢钉在地上。
泛着寒芒的剑刃威风凛凛戳在眼前,那人被吓得心胆俱裂,两腿一蹬,活活昏死过去。
刚攒起的力量转眼消耗了大半,陆灯目色一眩,急忙抬手扶住榻沿,小心翼翼地把顾在水的身体放回榻上,才忍着昏沉褪入识海。
这人是纯钧峰上一个洒扫弟子,年纪一把却无甚寸进,一心认定了是天水真人偏心。
这一次又没能获准跟随前往天门大会,便心生怨怼,被人一蛊惑就生了歪心思。
盯上顾在水的是修罗世界排名第二的宗门,未央宗坐镇首位日久,占据的资源烧得下面几个宗门整日里睡不着的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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