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我自发上拔下一枚蔷薇水玉钗,这是我唯一常自佩带的首饰,是娘生前最爱的饰物,娘去世后,她的首饰我都随葬了,唯独这枚钗子,我一直随身佩带,每次触摸它,我都会想起十岁那年,我对着镜子,耍宝似的cha了一头的首饰,就为博娘亲开颜一笑,在我的记忆里,那是娘亲逝世前最后的最为明亮的了然笑意,不是为我的滑稽之状,而是为我的真心体贴,和如斯眷恋。
这承载了我最为温暖记忆的钗子,如今被我握在掌心,诚恳的递向徐景盛。
&ldo;徐公子,这首饰并不值什么,对我来说却很重要,今日我留给你,留赠你的新夫人,提前祝愿你夫妇花开并蒂百年好合,你的夫人,将来就是我的姐妹,从今后,但有驱策,天涯海角,只凭此钗为记,怀素定千里来赴,莫有不从。
&rdo;他怔怔的看着我,又看着那水光流动的玉钗,半晌,咬了咬唇,终于伸出手,慢慢接了。
我暗暗舒了口气,对近邪道:&ldo;我们走吧。
&rdo;徐景盛急道:&ldo;你还没大好……&rdo;&ldo;留在这里易生枝节,&rdo;我对他一笑,&ldo;徐公子,令尊已经令当今很难堪了,你就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
&rdo;他震了震,默默无语,魏国公徐辉祖忠于前朝,誓不遵新君之命,燕军入京师,魏国公独守父祠拒不出迎,父亲令其自书罪状,魏国公却送上免死铁券,父亲盛怒之下,已将之削爵幽禁在国公府了,若不是看在徐皇后面子上,以父亲心xg,早就杀了他了。
多事之秋,如何能再生事端。
轻轻一礼,近邪和我,先后走出门去。
徐景盛却突然叫住了我。
我诧然回首,他脸色微微苍白,神qg却已由先前的茫然恍惚转为坚定,握了握那钗,他道:&ldo;怀素,这钗,我不会送给我夫人,在我心中,你的东西,原本就没有谁再配用。
&rdo;我微微皱眉,不知道怎么劝说这执拗的呆子。
他却又道:&ldo;我只是替你留存着,将来,很多年后,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我,我希望能看见你和你的夫君,来找我要回这钗,届时我一定设宴相待,彻夜畅饮,不醉不归。
&rdo;我深深看着他,他抿着唇,眸光诚恳。
微微仰头,bi回yu夺眶而出的泪水,我道:&ldo;好,他年再遇,不醉不归。
&rdo;※※※永乐元年,我开始了流làng之旅。
离开京城时,我和近邪改装去了趟教坊司,所有建文罪臣家属都在那里沦为军ji,日夜数十名大汉看守,蹂躏不休,近邪毫不客气的闯进去,以他的武功,那些平常护卫怎么是对手,不过袖拂指戳,便倒了一片。
只是不伤xg命,在京城,我的势力已经连根拔起,不能再过于肆意了。
救出来六七个女子,已经不成人样,我们雇了辆大车,直接送到醉花楼。
醉花楼是酒楼加青楼,不驻暗卫,是老头子在京城开来收集qg报用的,经营多年,像青楼更甚于像qg报集中地,我将人往醉花楼一送,吩咐给她们改颜换面,醉花楼姑娘多,每日来来去去,多几个人根本无人在意,再说任谁也想不到,我把人救出教坊,还会再送进青楼。
所谓大隐隐于市,就算朝廷搜查,一时也想不到去查青楼,哪有好容易跳出火坑再跳进去的道理。
我嘱托刘敏中,等风头过了,想办法一一送出城去。
又请近邪在城外等着接应,将她们送往他地定居。
近邪不肯,道:&ldo;你呢?&rdo;我默然良久,道:&ldo;师傅,我想一个人走一走,看看这天下四海。
&rdo;他只是摇头。
我道:&ldo;我发誓不再生事,以我的武功,本就足以行遍天下,你还怕我吃亏?&rdo;他还是摇头。
我苦笑,不再说话,整整沉默了一天,近邪方妥协,道:&ldo;那你无论到得何处,记得和当地暗卫联络,好让我们知道你行踪。
&rdo;我道:&ldo;放心。
&rdo;他凝视着我,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缎小包,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甚是严实,他小心翼翼的翻开,烟青锦缎上,躺着一枚白玉笄,乍看来不过寻常和田白玉,仔细看去,才发觉玉质奇绝,莹润白玉底上,有更为白亮的雪点如絮,雪点均匀,若冬日雪花飘舞,正是较羊脂玉更为稀缺珍贵的雪花玉,俗称&ldo;一捧雪&rdo;,可遇而不可求,纵使王公贵族,穷极人力,耗尽千金亦不能得。
笄头极其jg细的微雕着一幅图,我凝足目力细看了,却是孤月,古树,树上一只长羽之鸟,张声作啼。
古鸟夜啼。
意境萧瑟而刻工jg奇。
这才是配给娘使用的物事。
近邪注视着那笄,神qg里微带怅然,道:&ldo;你娘及笄所佩,你十岁,她赠我。
&rdo;顿了顿,又道:&ldo;我不明白,很多年。
&rdo;我怔了怔,才想起,这是当年我第一次偷偷见到近邪,他给娘送药,隔窗晤谈,娘请托他照顾我,临别时,娘递了件物事给他,说&ldo;我想对你说的话,都在这里了。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