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玄琛摇头,“再说。”
韩允漴知道他看不见,便是低着头装出忏悔的样子也无济于事,于是他抬起头来,正对着梁玄琛,“因为我谋杀发妻,不配为人夫,更不配为人君。”
梁玄琛点点头,“好,既然你知道,既然我是你的长辈,那我也给你几句忠告。
你我今后可能再不会相见,他日你无论为人夫为人君,谨记你是因得身而为太子,才可逃过杀人之罪。
你父皇不肯传位于你,也自有他的道理。
这一点上,我不认为他做错了。
只是他对他的发妻,你的母后,我的妹妹,负心薄情,忘恩负义,我不想替阿源讨回什么,我只是不想她跟着陪葬,所以我才站到你这边来,要扶你上位。
我希望你当一个好皇帝,像你父皇一样,他当政十五年,励精图治,鞠躬尽瘁,你若做得不好,无辜的便不是一个吴氏小女,而是天下的黎民苍生,千千万万人的身家性命。
我相信这些道理,詹事府的先生已经给你讲过无数遍。”
“舅舅教训的是,詹事府的先生虽说过这样的话,可惜我以前不懂事,没有听进去。”
梁玄琛无力地点点头,“待你继位,记得给吴氏追封,并恩及家人,也算给他们家一个交待。”
“是。”
韩允漴虚心应下。
“这件事上倘有言官奏本骂你,不可辩驳,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做便是,你年纪尚幼,太后垂帘听政时在一旁虚心学习,只一点,不可因言杀人。
太后要杀人,你也得从旁劝说。”
韩允漴愣了愣,心道这个三舅舅还挺了解自家亲妹妹的。
两人又将入宫当夜的细节推演了一番,直至深夜,外面更夫敲了三下,梁玄琛才抹掉了桌面上的核桃瓜子,“不早了,你去歇息吧。”
两人各自回房睡下,一夜无话。
梁玄琛是个细心的,岁月漫长李明堂晨起还睡得迷迷瞪瞪,恍惚间撇见昏暗的角落里,太师椅上仿佛坐着一个人,正翘起二郎腿,伸手提了煮热的茶壶在倒茶。
按理倒茶是有声音的,不知怎的,那人就能做到一切悄无声息。
举着茶杯轻轻吹了吹,那人又无声地饮茶。
李明堂瞪圆了眼睛,吓得差点从床上滚到地下,他推了推身侧,有点儿着急冒火,仿佛被人捉奸捉双一般恼羞成怒,又心有不甘,凭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他了?“起来起来!
快走,我这边有正事要办了。”
被他推醒的人还不明就里,李明堂替他捡了衣服往怀里一塞,然后送瘟神一般将人推出门外,直至拴上门闩,对方还没发现屋子里刚刚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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