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一滴泪落下。
烟落紧紧咬牙克制,如果她今日恸哭流涕,那她便是懦弱之极。
终有一日,她会将这一切全部讨回!
似有人撩帘而入,掀开的帘子带入刺骨的寒风,却益发使人头脑清醒。
纹绣履鞋一步一步踏在光洁的玉石地面之上,原本是无声的。
可来之人的裙摆似是缀有无数晶莹的珠翠,随着她的走动而悉悉作响,渐渐近了。
应该是玉央宫派来带走她孩子的人罢。
会是谁呢?换做普通的宫女在进门时便已是行下大礼去了,即便是带发修行,她依旧是皇后。
烟落心下疑惑,徐徐抬头,清冷幽远的目光在看见来人之时,不由深深怔住。
淡淡绿色的平罗衣裙,长及曳地,无一朵花纹,只在袖口用品红丝线绣了几朵半开未开的菊花,如此清爽简洁的打扮,愈发显得她的身姿如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媚。
发式亦是简单,只篷松松挽于脑后,插两支碎珠发簪而已。
想不到,来人竟是柳云若。
“怎么会是你?”
烟落问的声音极轻,搂住襁褓中宸儿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了几分。
而这样打扮的柳云若,她许久不曾见过了,时光又仿佛回到了两年多前,彼时她们还是知心相交的挚友,共论琴棋书画,亲密无比。
“为何不能是我?皇后娘娘,身为梨妃娘娘的小娘,我入宫来照料梨妃娘娘,眼下更是可以帮她照料孩子,有何不妥?”
柳云若唇角含着宁静如秋水的淡薄笑意,缓缓道。
她一步一步走近烟落,仔细端视着烟落怀中的孩子,凝眉瞧了又瞧,突然伸手替烟落整一整孩子的襁褓,淡淡道:“你瞧这孩子,长的还真是像皇上,那眉眼,那英挺的鼻子,还有那轮廓,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真是让我羡慕的紧。”
最后几字,仿佛是她咬牙嚼出一般。
烟落听出她语中颇有不善,不由更是紧紧环住襁褓中的宸儿,凛了神色。
这柳云若虽是她昔日的好姐妹,可毕竟风离御曾经残忍的抛弃过云若,以云若刚烈的性子,心中怎能不恨?若是云若恨鸟及乌,失手伤了她与风离御的孩子,这可要怎好?红菱默默入来,瞧见柳云若,面容也不惊讶,只是恭敬奉上了热茶,款款道:“郡王夫人,请慢用。”
旋即退至不远处,垂首而立。
柳云若择了一张烟落身侧的交椅坐下,慢条斯理的饮啜着盏中热茶,红茶滟滟如血的汤色似胭脂一般倒映上柳云若白皙粉嫩的面颊,为她添上一抹虚浮的艳色。
见烟落并不说话,她径自幽叹道:“你可真是好福气,他竟是肯让你为他生儿育女。
想当初,他对我就那般绝情。
每每……从来都要服用避孕的汤药,一次也不能落下。”
顿一顿,她眸光森冷的觑了烟落一眼,“你可知,那药有多么的苦?多么涩?有多么的难以下咽?而你,恐怕是一次都没有喝过罢。”
她的神色渐渐迷惘凄然,似是陷入了无限痛苦的回忆之中。
仿若自己又回到了昔日那个空落孤寂的离园,那个她日日空等苦等,那个埋葬她一生幸福的离园。
她跟了他,整整一年又两月。
她每一日都谨慎的过着,尽心尽力的讨着他的欢心。
可是,这样的如狼似虎没有心的男人又岂是她能轻易碰触的,最终还是落了个身心俱焚。
她的爹爹也算是个不小的官,晋都府尹,正四品,她本可以风风光光的婚嫁,寻一门好亲事,嫁个如意郎君。
可是她偏偏堕入他那邪气俊美气质的深潭之中,如飞蛾扑火般,无法自拔。
罔顾父亲的反对,心甘情愿的在那晋都城郊他的“后院”
之中,做一名见不得天日,甚至连侍妾都算不上的女人。
最终却还是被他无情抛弃。
其实也都怨她自己,本来凭着她的美貌、她的妖娆风情,或许还能多留住他一些时日,她悔不该早就一颗真心相付,悔不该妄想侵入他如玄铁般冷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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