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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日影西沉,园门处忽有脚步声响。
张湍转身回看,见素影缓来。
“老师说你在这儿,叫我来见见你。”
园中苗圃败落,攀栏生长的苗木花草都已枯萎,她随手从围栏上折下截枯枝:“张湍,老师说你自请离任三年,莫不是这三年间,都要阴魂不散?”
见他抿唇不言,她将枯枝插回围栏:“一句戏言,首辅大人不必当真。
而从前靖肃所为——”
她后退半步,向着对方躬身长拜,声音无丝毫波动:“覆水难收,悔之晚矣。
聊表歉意,不求大人谅解,只愿大人冤辱得纾,扶摇青云。”
他仓惶后退,不肯受礼。
可看她长揖不起,复又满目歉疚,试图上前将她扶起,脚底却似镶钉灌铅,难挪半步。
两臂虚抬半寸,便再无力。
不知多久后,她缓缓直身,再行一礼,冷冷淡淡吐出句:“就此别过。”
随即转身离去。
——心驰神往已久,而今听来,惹人心烦。
——只听着街头巷尾那?????些小孩唱的歌谣,竟觉得有些难过。
——阴魂不散。
——就此别过。
许久前,他直言叱骂,日日奏疏,盼她能知错悔改;东躲西逃,避之若浼,盼能摆脱她手。
但今日,听她悔过之言,听她就此别过,没有半分从前想象中的畅快。
只叫他悲从中来,万箭穿心。
她可以恶语相加,也可以拔刀相向,他都受得。
独受不得此时此刻,平心静气,恍若爱恨两消。
她不恨他。
或说,从未爱他。
一如古琴珍玩,曾心驰神往,今厌烦疲倦。
厌烦疲倦。
叫他呕心抽肠,痛彻骨髓。
蓦然间,愁肠血涌,淹过喉头。
荒园败景枯叶上,斑斑鲜血洒落,犹如寒冬红梅,点点绽放。
当他再醒来时,浓浓药味在口鼻盘旋不去。
屋内几名侍者焦虑万千,见他睁开双眼,急声向外通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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