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内宅的石桌上放着一个白瓷水盂,一青一紫的两条燕子鱼躲在碧绿的碗莲下来回嬉戏,早已脱离了险期。
哑书一早便去了厨房。
三宝跟他忙了一会,等着太阳出来,跑到屋里拎出一个雀鸟笼子,挂在石桌上方的树杈上,树杈随着鸟笼摇摇拽拽,不堪重负地落下两片半截泛黄的绿色树叶,一片落在水盂里,一片落在石桌上。
付景轩还在睡,半个人压在方泽生的身上,抱着他的肩膀。
昨晚那场大火,烧尽了王秀禾的心血,也摧毁了她的野心。
货单的事情归根到底只是一个契机,王秀禾留在方家多年,本就起了歹心,只是那时还有一丝良知,还知道方家对她有恩,不该奢求太多。
只不过贪嗔痴念,最是贪海难平。
她睡过雪地,自然不想再去感受那般寒冷。
她口口声声不愿离开方家,便是不愿离开方家的高床软枕,富贵衣裙。
她想得越多,便越是惧怕方家人将她赶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借着那次机会,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彻底掠夺方家。
她内心深处或许一直在刻意躲避真相,想要通过那场误会,为自己的丑恶嘴脸蒙上一层遮羞布。
方泽生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觉喉咙沙哑,眼眶生疼,抬手轻轻碰了碰眼角,一阵阵刺痛。
眼周围似乎肿了起来。
他恍惚了半晌,将昨晚的记忆拼凑完整,微微转过头,静静看着睡梦中的付景轩。
这段时间他们日夜相处,他却从未这样心无旁骛地看着他,如今心口落了一块大石,便想仔细看看他,看看他与年少时变了几番模样?
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眼前人仅仅褪去了少年时的稚气,棱角更鲜明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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