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梓桐哼道:“下一场,我要与那沈仲容再比过!
一已殆,可不能再而三。
邸下定要助我胜出,否则,我北地士女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元晔心中笑她少女心性,面上仍是温雅,微笑道:“晔材朽学浅,又无珍奇宝物随携,如何助县主?”
秋姜笑道:“下场比的是书法字帖。
历代名士的真迹再好,也不过是传闻居多,怎能与今朝大儒相比?”
元晔望向她,微微挑眉,试探道:“三娘子的意思是——”
秋姜与他露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又道:“邸下如此聪慧,怎会不明白三娘的意思呢?南北士子大儒,何人能及琅琊王子封?王公学富五车,词赋精妙,论书法,更是冠绝南北,无人能及。
邸下是王公的首徒,常随侍王公身侧,想必对令使的字迹、行文习惯极为熟悉吧?”
元晔轻嗽一声,好似不经意般避开了她的目光:“欲步蟾宫,奈浅薄驽钝,未得蜚冲。
家师时常训诫,督导晔勤学苦练,不过晔过于懒怠,太过辜负,亦极为羞惭。”
“邸下这推脱之词,大类相似,可以换个花样不?”
秋姜懒洋洋地掀起唇角,“‘江陵檀郎’若是浅薄驽钝、散懈懒怠,天下士人岂非都是瞎子?昔年范阳登高雅集之时,少傅、少师莫非都吃错了药,大雾蒙了眼?”
元晔苦笑一声:“三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晔敬重家师,怎可肆意伪造家师字迹?岂非不恭不敬、不孝不义?”
彭城县主见他这样为难,心有不忍,神色不由有些动摇。
秋姜却毫不退让:“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到处说,谁会传出去?你若真的敬重令师,何以在意一副书贴?又非冒认自取,就当学习临摹了。”
元晔被她逼得没有办法,却也生不起气来,终是妥协:“三娘切记,出了此间,此事便都烂在你我心里。”
秋姜双手一抵,朗声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婢子不刻搬来书案,铺展开一卷藤纸。
李元晔却皱了皱眉。
元梓桐道:“有何不妥?”
他伸手拂过这张藤纸,道:“家师幼时适逢战乱,举族迁移时流落坊间,贫寒困苦、几乎无几生计,便用麦秸在地上练字。
虽然后来回归祖地,生活优渥,却极为珍惜纸张,素来只用最普通的粗麻纸。”
顿了顿,又道,“既是仿造,哪有用新纸的道理?”
元梓桐了然,忙叫婢女去置换,回头道:“郎君心思缜密,阿奴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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