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之……”
言仕松拉了拉谢琻的衣角。
谢琻一抬手,饮尽了杯中金华酒,摇晃起身。
他一走过来,周遭的喧闹顿时都静了,众人纷纷打眼瞧着他。
却见他迈着三分酒意、七分不羁的步子过去,随手解下一匹骏马缰绳,一跃而上哈哈大笑道:“谁与我簪花?我又与谁采花?诗已尽,酒正酣,春日好。
众儿郎,同去同去!”
言罢,扬鞭打马,那身影穿花拂柳快若惊鸿,转瞬已至浓荫的深处。
言仕松率先大笑起身,搬鞍上马,跟着谢琻的身后打马而去。
众人回过神来,都被激起了豪意,纷纷纵马相随。
一时间马匹相簇,蹄声纷沓,正是极乐匆匆。
六十人中数少年,风流谁占探花筵?(金·元好问《探花词》)当数谢让之。
此时还未走的几人中,有人低声埋怨方才提名谢琻为探花使的人:“你怎地如此没眼力价?那谢琻是谁?你在沈良青之后提他的名字,不是生生让他矮了沈梒一头吗?”
“这……”
那人顿时语塞,急道,“我怎想得了那么多?这可如何是好,谢琻不会记恨上我吧?”
“记恨?”
另有人嘲笑道,“笑话,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在这京城的繁华场里,没有哪个红颜不想一亲谢三郎的方泽,也没有哪位名士不想坐于谢让之的席上。
想让谢琻记恨,恐比金榜题名还要难上百倍。
——四月廿五。
卯时方过,晨曦自太和殿的龙生九子飞檐转了过来,将万缕金光铺洒在白玉阶之上。
此时銮仪卫已设法驾于殿前,并有中和韶乐于殿下两旁,丹陛大乐于太和门两旁。
文武百官,王公以上列于丹陛之上,其他百官各在丹墀内。
皆穿朝服,戴三枝九叶顶冠。
殿前肃穆,具待时候一到便开始传胪。
太和门外站着此次及,一卫士执鞭到屋檐下。
连舞三鞭之后丹陛大乐奏庆平之章。
百官三跪九叩,鸿胪寺官朗声宣道:“洪武二十三年四月廿五。
策试天下贡士,》,诸进士行三跪九叩礼,终于能起身了。
好多人久跪之后骤然起身,双腿麻木,东倒西歪得十分难看。
谢琻抬眼瞅着,果见沈梒站起时也晃了一下,他立刻倾身伸手,平平托住了沈梒的手肘。
沈梒一惊,似没想到有人会来扶他。
但他反应极快,顺着谢琻的这一托站定了身子。
此时他们尚在御前,不能顾盼私语,沈梒刚一站好谢琻就抽回了手。
礼部堂官捧榜,用云盘承榜,黄伞前导,去太和门、午门挂榜。
洪武帝已然归宫,百官及众进士皆随金榜出,要去东长安门外张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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