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远直接把车开到半山腰,停在山民老王家的院子前空地上。
早在上大学的时候,刘清远就跟老王认识,老王对上山来玩的大学生们很好,不论谁到家里来讨水喝或者要求歇歇脚啥的,都是热情招待来者不拒。
后来刘清远也经常陪着主任韩得宝到山里来打麻将,晚上也是住在老王家里,临走时给老王留下十块八块的,老王总是感激涕零地送门外好远,嘴里不停地念叨“好人,好人啊”
。
黑色小轿车刚刚在院子门口停稳,老王的孙子小虎早就听到马达声跑了出来。
阿福打开车门,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塞到小虎脏乎乎的手心里,嘴里说着:“小虎,想不想叔叔啊?”
小虎接过糖果往小兜兜里一塞,回头冲屋里就喊:“爷爷爷爷,是那个福叔叔来了,一大车子人哩。”
以前刘清远陪韩得宝等几个人打麻将,阿福经常带着小虎上山摘果子,所以他们混得很熟,小虎知道他叫“福叔叔”
。
“哎呀,我说昨天晚上这喜鹊老是绕着院子叫哩,原来是贵客到了。
快点进屋快点进屋,老婆子,把火盆子点得旺旺地,刘科长到啦。”
人还没有出来,老王的高嗓门早就从院子里响起来了。
刘清远笑着跟老王打招呼,一边打开车门,把母亲搀出车来。
老王失惊打怪地喊“哎呀,老太太也到山上来啦。
这是怎么说呢,这么大冷的天,看把老太太冻着。
快点快点,到屋子里烤烤火,暖和暖和。”
刘母撇开儿子搀着的手,笑着说:“都是庄稼人,瞧你这个老哥哥说的,哪有这么娇贵呀!
我说不上山吧,看又给人家添麻烦哩。”
老王提高嗓门说:“可不敢这么说。
你们都是贵人,能到俺们这个穷地方来,可是给俺全家人脸上贴金哩,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话啊。
您要是不嫌弃俺这破家烂檐的,就住下来不要下山啦——就怕刘科长不同意哩,哈哈哈……”
两个老人一边亲热地寒喧着,刘母一边向着院子里走去。
刘清远回头想去后备箱里拿东西,见阿福早把后备箱打开了,大包小包地往外拿。
包里装的都是熟食啤酒啥的,琳琳琅琅地满满一箱。
刘清远接过来两个大包,向着院子里走去,阿福也手里提了两个,胳肢窝里还夹着两个,还剩下一个小包,却是拿不下了。
常燕牵着儿子刘遨,走了过来说:“你先进去吧,剩下这个我拎着。”
腾出一只手来,去帮阿福拿那个放在后备箱最里面的小包裹。
那包裹很轻,里面装的是面包和饼干,一拎就拿了出来。
但那包裹的底部有些油渍,粘着一条雪白的新毛巾,也一起带了出来,掉落在地上。
常燕弯腰拣起毛巾,见上面染着一片黑红的血渍,就不由愣在当地了。
明查暗访
22
从山上回来的第六天,刘清远的母亲就回到乡下去了。
孙子刘遨六岁了,到了上学的年龄,用不着天天看着了。
最主要的是,家里的老伴身体也一直不好,这么长时间没有人照顾,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
这几年老爷子只来过城里儿子家两三趟,每次都是想把老婆子接回乡下的,但每次看到孙子,又不提这事,最后一个人坐长途汽车回去。
刘清远本来每次都是极力劝老爹留下,跟母亲一起在城里住的,但老爹死活不干,说不习惯爬楼,不心习惯城里的生活。
老爷子喜欢抽旱烟,抽起来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烟雾,常燕每每皱起眉头,虽然嘴里不说什么,但那脸色老爷子是看的很清楚的。
在农村老家,抽完一袋旱烟,随便找个地方就能把烟灰磕掉了,在鞋底上、门槛上、杌子腿上啪啪一磕,就宣告灰飞烟灭,但在城里不行,老爷子找不到磕烟灰的地方。
有一次老爷子吸完一锅烟后找不着地方磕灰,儿媳妇常燕见他在客厅里提着烟袋转圈,就找出刘清远用的玻璃烟灰缸让公公用。
老爷子用他的铜烟窝往上一磕,烟灰缸碎成四片。
看着常燕默不作声地收拾玻璃残片,老爷子一声也没吭,但心里网着一个疙瘩,吃完午饭也没有多坐,急忙燎火地回乡下老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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