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走后第二日,隔壁的聊城和华城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蛮子侵占了。
据逃出来的守城官讲,蛮子是扮成观看庆典的百姓进的城,趁夜夺了县衙,天没亮就封了城,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人进不去。
可怜城中百姓,前一晚还在庆贺,翌日醒来,城中就换了头儿。
大皇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紧急推上皇位的,可在裴敬宗看来,小表弟那时丝毫不慌,绷着一张高深莫测的脸坐在上面,还真能镇住文武百官。
新皇上位后,先做了两件事,第一件,告知天下先皇属于横死,葬礼无须大办,停灵做法事等虽都按规矩来了,但毕竟没大操大办劳民伤财;第二件,那田的处置,通过例行询问看得不出除污言秽语外的话后,新皇就将人扔进了饱食的狼群中,折磨三日后,那田力竭而死,又被下令五马分尸,最后将分开的尸体——或者应该叫尸块——和头颅悬挂在都城城门上示众。
这两件事,第二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虽不乏认为残忍狠辣的,第一件事当初群臣就没有一个同意的,但新皇愣是谁的建议都没采纳,安安静静有条不紊地在宫中完成了老皇帝的葬礼——老百姓对这一点倒是赞不绝口。
这两件事办得,让裴敬宗对自己这个打小就软性子的表弟是又佩服又畏惧。
他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杀过来的人,再多血腥再多暴力他都不怵。
可战场总归是战场,战场上的厮杀是为国为民,是理所应当,那田已经是阶下囚,刺杀皇帝自然难逃一死,但讲道理,真的至于把人扔狼群里逗耍么?死后被悬城门也可理解,但一挂上去就不让取下来,现在还留一串串骨头迎着风荡,不至于吓人,就是看了恶心。
裴敬宗坐在桌后,身上搭一件狐毛领的黑披风,腿上搭着一条针脚粗糙的粉蓝小花被,借着油灯看地图发呆。
蛮子占了华聊两城,不急着往都城来,反而不声不响朝四邻的小城去了,看样子是想最后将都城围在中间困死。
这些日子,裴敬宗带兵一边防守一边阻挠。
往往是那边刚攻城,这边他就要赶紧带人过去把城抢回来,如此打虽累,但三座城也能抢回两座,而且最重要的是,不会怎么伤着普通老百姓。
裴敬宗之所以觉得这仗打的累,原因就在于敌军不在乎城中百姓的生死,而他在乎。
在关外打仗,他没这么多顾忌。
前不久,皇上说赶紧打,过完年开春后他要看到战争结束。
裴敬宗听了只是苦笑,他倒也想速战速决,可敌人打不过就躲回城里,把门一关,拉着妇女儿童在城门楼子摆一排,让他实在没处下手。
帘子一动,进来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歪歪扭扭裹着披风进来搓着手道:“娘的!
这天要冻死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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