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来劝我的就省省吧,王爷没有你这不争气的妹妹。”
朱孝慈掩面而泣:“自从被,被掠了去,我这辈子就完了,我不想,变成她那个样子。”
梁王妃嫁入王府时,朱孝慈还小,受丈夫的影响,她对这小姑子十分偏爱,简直拿她当半个女儿待,见她哭得不能自已,不由地心软,叹了口气,道:“男人在外头要如何不跟家里商量,可苦果却要女人们来吞下,从京里逃出来那会儿我丢下了那么多人,现在报应来了。”
朱孝慈蹲下身,将面颊贴在她大腿上,喃喃低语:“嫂子,不如就,就先服个软,我帮你,给侯爷送信,你和哥,哥哥当初是宫中赐婚,怪,怪不得你。”
梁王妃神情木然出了一会儿神,道:“是啊,宫中赐婚,所以你哥哥同我这些年就像是搭伙过日子,他把中馈交给我,我不妨碍他找了一院子的莺莺燕燕。”
朱孝慈听这话似是有门,不由地抬起头来。
梁王妃握住了她的手:“可是我得为绍儿打算。
作为母亲,我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日后在他父亲跟前直得起腰,不会因为旁人提到我而觉着难堪。”
梁王世子朱元绍是梁王妃亲生,今年刚满十四岁,跟在父亲帐前,费冰未受伤时主要由他来教授朱元绍文才武艺。
朱孝慈感受到她手上传来的力度,不由地放声大哭。
自从半路上被崔绎的人戳穿真相,梁王妃便再没有这么好声好气地同她说过话。
这是原谅她了么?梁王妃手上用力,将她拉了起来:“孝慈你坐,快到一刻钟了,不说那些无用的话,嫂子帮你整理一下头发。”
她将朱孝慈那满头金饰摘下,丢在床榻上,手指穿过青丝,重新帮她结了个未出阁少女的发辫,道:“之前匆匆一聚,我和你哥哥都很自责,是我们将你养得太软弱了,你哥哥说,宁可你和秦从筠的遭遇换过来,大不了养你一辈子。”
“嫂子……”
“孝慈,这乱世之中,身为女子太难了,那些豺狼虎豹见你好欺,就会一点点蚕食掉你的勇气、尊严,将你变成你最痛恨的那种人。
嫂子害怕自己将来会像你一样,变成他们的提线木偶,只能从一开始就寸步不让。”
朱孝慈惊觉梁王妃语气不对,连忙扭身回头,顿时惊得魂飞魄散。
就见梁王妃紧握着由自己头上取下的金钗,身体歪在一旁,两手都是鲜血,双目圆睁犹自望向她,眼眸中却已失去了光彩。
“嫂,嫂子,你别吓我,啊……”
朱孝慈尖叫出声。
梁王妃的死虽然意外,却并没有令严永昌和齐洪打消公开处死陈曦化的计划。
少了一位重要的看客,齐洪担心回头在肃王和监军简康那里吃挂落儿,私下里忍不住埋怨严永昌太过纵容朱孝慈。
严永昌四十出头正当壮年,相貌堂堂,一点儿看不出头生反骨有卖主之相。
“齐兄,你要体谅我的难处,我根本不想见到她,都怪疤狼,说实在的,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把朱英泽的妹妹放在身边,这不等于是在玩火吗?”
齐洪哈哈一笑:“昔日高高在上的郡主,肯定是格外刺激,严老弟,别说你没想法,便宜那小子了。”
严永昌脸色微变。
齐洪摇了摇头,惋惜道:“那二位是杨长史的结义弟弟,肃王老早布下的棋子,可比咱们都近着一层呢,有便宜自然是他们占,出了事难保不拿旁人顶缸。”
严永昌正色道:“这次连笑佛不一定能活下来,咱们还是少惹他俩为妙。”
差不多十天前,疤狼带着身中剧毒的连笑佛入城求医,当时连笑佛已经面泛死灰,全仗内力撑着,就这还是被毒蛇咬中之后当机立断砍下了受伤的手臂。
两个人达成共识,看看天将正午,齐洪提醒严永昌:“一会儿杀陈曦化还是你去监斩吧,肃王千岁正在沂德等着你我前去拜见,别叫他老人家觉着你还对朱英泽留有余情。”
梁王妃自尽,这些事情更是要注意,严永昌无奈地站起身,穿甲戴盔,出门带上亲兵赶赴法场。
之前背叛朱英泽,他自己的亲兵也换了不少,新提拔的亲卫队长见四下没有外人,凑上前禀报:“大人,简监军又派人传了信,叫咱们挪些粮饷出来,说是急用。”
严永昌足下未停:“给他。”
简康明摆着不放心他,严永昌无奈地想。
“相神教今日又打发人来给齐总兵送礼。”
“不是刚来过么,这次又是谁?”
“还是常三谷的手下,看来他真搜刮了不少。”
严永昌也收过常三谷的礼,之前他瞧不上这些江湖骗子,齐洪不嫌弃将其收入麾下,所以这也没有什么好眼红的,严永昌没往心里去,随口吩咐:“不用难为他们,当不知道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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