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双崖叫她说的哑口无言。
燕韶南道:“好了,你冷静些,我们这就走,没事不会再来相扰了。”
秦素女深深呼吸,指了指燕韶南的瑶琴:“再弹一次刚才那支曲子。”
燕韶南点点头,坐下来,再度弹起《神化引》。
灯光摇曳,一点昏黄照在秦素女身上,这次她知道呆会儿会睡着,席地躺下,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气氛渐渐变得静谧。
秦素女蜷曲成小小一团,灯光下,确实看上去是刚刚十八九的模样。
燕韶南收拾了琴站起来,同蒋双崖轻声道:“走吧,叫她在这里多睡一会儿。”
两人出了牢房,和牢头打过招呼,蒋双崖问:“接下来再查什么,想办法找到隐娘吗?”
燕韶南沉吟道:“先回去,关于这秦素女我有点想法,先跟国公爷说一下吧。”
夜谈二人先回了周家,从院子的小门进了后面宅子。
刚一进门,就有国公府的侍卫靠近过来,高举灯笼照亮他们脚下的路,并向蒋双崖禀报:“蒋老,光禄寺杨大人的儿媳妇自缢身亡,杨家说丧事从简。”
蒋双崖点点头:“知道了。”
燕韶南轻咬着唇没有作声,她在想崔绎先前的那番话,这世上没有桃源。
夜已经很深了,崔绎人在卧房,屋里还亮着灯。
小厮悄声道:“国公爷一直在等着呢。”
而后进去禀报,很快里面叫进。
崔绎换了身月白色的素软缎便服,头发微湿,旁边香炉里香气升腾,燕韶南不动声色地嗅了嗅,觉着这香应该有安神之效,心道:“看来小公爷夜里还是难以入眠。”
蒋双崖大约是觉着姑娘家脸嫩,有些话燕韶南不好出口,抢先将审问秦素女的情况细细说了。
崔绎问燕韶南:“接下来你准备怎么查?”
燕韶南想了想,道:“明日若是方便,我想和蒋老一起见见周行非、徐赢他们几个。
另外最好能找着隐娘,听秦素女的意思,她和隐娘平时大约同病相怜,互相都知道对方不少事。”
“你觉着是秦素女从中捣鬼,假传命令?”
“秦皑可招供了?”
秦皑因是关键人物,已经要定罪的重犯,大理寺由上到下盯得很紧,即使是崔绎,也不方便安排人员探监询问案情,只能从侧面打听他过堂的情况。
听说何玉昌和张山每日都提审他,严刑拷打之下,秦皑已是几番死去活来,却硬咬着牙坚持说他派顾佐和黎白去彰州,是得到密报,泉关府知府伍丰德涉嫌在背后穿针引线,帮助几位当朝权贵通过宝中港走私,所以才命两人悄悄去调查一番,他和谭素无冤无仇,没理由对梁家满门下如此狠手,更没有命人伺机刺杀伍丰德和魏国公崔绎。
“还和之前一样,这秦皑到是个硬骨头。”
崔绎言下竟有几分赞赏。
蒋双崖叹道:“怕是没什么用啊。”
“不错,听说何、张二人已经为他找到了梁家灭门案的动机。”
“啊?国公爷,您就别卖关子了。”
崔绎笑看了燕韶南一眼,道:“徐赢招供说,之前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现了好几个当朝权贵暗中有不法之举,最后都不了了之,据说是秦皑曾向刑部尚书余端礼报告过,而余端礼斥他狗拿耗子,秦皑回来之后郁郁寡欢,整夜难眠,后来就有了南英侯暴毙,武阳公世子闹市遇刺的事,他们督捕司的几个统领对此心照不宣,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兄弟奉命出的手。”
燕韶南想起谭素直到死也不信秦皑是背后主使,问道:“余尚书怎么说?”
“余端礼证实确有其事。
他到没说自己是不想多管闲事,只说捕风捉影不足为凭。”
“所以两位主审认为秦皑是做贼心虚,害怕谭素查南英侯等人的案子查到他身上,才命顾、黎二人到梁家行凶,迫使谭素丁忧去职?”
“是啊,照正常推断,秦皑的命令不会那么丧心病狂,但他手下却是一帮饿狼,平时压抑得狠了,难得离京万里出个没有危险的黑差,自然随心所欲,放纵一番。”
如此也说得过去,但在今日见过了秦素女之后,燕韶南总觉着其中尚有隐情。
“案子会怎么判?”
“秦皑全家抄斩,督捕司会因之裁撤,几个统领加上秦素女牵扯得太深,多半无法幸免,其他人看造化吧,密州军前正值用人之际,那些没出过黑差的应该会发配过去,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至于余端礼,刑部出了这等事,尚书是不用想接着当了,其它的,端看皇帝的心情。”
余端礼是顾命老臣,崔绎对他不是很感兴趣,一言以蔽之,管他下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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