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秋浔双目一眯,细细的看她。
她有些忐忑,明灭不定的光印在她眼中,像是火焰在跃动:“臣妾就想略尽绵薄之力……”
狄秋浔微微的笑了,捏了捏她的耳珠:“朕无事,不必忧心。
你去——”
略顿了顿,便道:“费衍既有此许诺,你又是费家血脉,他必嘱付人不得伤你。
你去坤宁宫,维护皇后一二,若有万一,看在你面上,兵乱之中,反军也不至于冒犯了她。”
红嫣微微一僵,面色有些发白,尽量平静的道:“皇上,您不该吩咐臣妾去维护皇后。”
前方噪声大作,狄秋浔转头去看,随意道:“你维护了皇后,便也是维护了朕。
朕吩咐人护送你去。”
红嫣固执的不动,仍是道:“皇上,不管她是不是皇后,您不能让臣妾去维护您的另一个女人。”
狄秋浔微微蹙起了眉:“朕容后再同你细说,现在,她是后,你是妃,侍奉皇后亦是你的本份。”
红嫣微垂着头站着。
狄秋浔催促道:“朕命令你去。”
红嫣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好,就当回报皇上曾救臣妾于水火。”
说着转身而去,立即有数名侍卫在狄秋浔的示意下跟在她身侧。
狄秋浔望着她略显绝决的背影,疑心方才自她眼中见到了水光,无由来的一阵揪心,不禁叹了口气:“这性子。”
红嫣迅速的走着,侍卫们都微有些讶异。
她离喊杀声越来越远,但仍有反军突破了羽林军和虎贲营的封锁,闯入深宫。
无论身后发出何种声音,红嫣并不回头。
渐渐的靠近了坤宁宫,平素在宫门前侍立的宫人们不见踪影。
红嫣一路往里去,见到重重薄纱后头影影幢幢的光。
她沉着脸直到了寝宫门口,便有皇后身侧的宦官和宫女齐齐将她拦住:“什么人?”
待看清了她的脸,仍是有些防备道:“昭仪娘娘,皇后娘娘不便召见,请回罢。”
红嫣淡淡的道:“是皇上命我来照看皇后。”
领头的宦官是佟海,他深得皇后信任,宫人以他马首是瞻,他打量了一下跟在红嫣身后的侍卫,确认了服色,甚至有张熟面孔,这才让开了半边身子:“有劳昭仪娘娘了。”
红嫣往里走去,只见淡金色的幔帐罩着张象牙为饰的床,皇后被掩在帐内,只伸出一只惨白的手,两名御医在一旁候着,面现焦急之色。
只这御医瞧着年纪太轻,亦无沉稳气度。
想来唤得上名的全被召到太后宫里去了。
这两人一见红嫣,便齐齐请示:“昭仪娘娘,眼看着皇后娘娘这胎……”
红嫣上前两步,撩起了帐子,瞄了一眼。
皇后昏昏沉沉中紧皱着眉头,面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她便抽出帕子探入手去帮皇后擦了擦。
若她猜得不错,皇后不可能在慈宁宫中往茶水下药,那么就是她早觉有些不对,备好了一条沾了药的帕子,在需要之时嗅了嗅。
可她当真这般狠心……五个月的身孕,如何舍得?“先前还好好的,为何为糟糕至此?”
其中一名御医便有些犹豫。
红嫣喝了一声:“说!”
这御医扑通跪在地上,惊慌道:“微臣似在皇后娘娘身上,嗅到了一股残存的哥罗芳味儿……这是从一种西域花中提炼出来的,一般少有人识得,微臣也是机缘巧合才识得。
与一般的兰花香无甚区别,但若是孕妇嗅了,容易心慌气躁,胎相不稳……只要及时远离香源,多饮些水,倒也无甚大碍,只是皇后娘娘原就滑过胎,身子不健,坐胎艰难,因此……”
宫人们听此秘闻,纷纷垂下了头。
红嫣一眼扫过,见佟海并无惊色,心知他该是事前知情的。
傅皇后恐怕也只想造个胎相不稳之态,却不想当真引出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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