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此事奇妙,温州知州前段时日来临安时,笃定说了疫情并不危重,如今看来是满口假话,分明是怕怪罪。
”章旋月看着李罄文,又替老夫人盛了一碗粥,说,“刺史与监察御史也去了那地方,怎么还能瞒的过去?”
“伤病之人皆藏于屋内家中,街上如何能看出得病之人的多少呢?”李罄文淡然笑道:“一叶障目,这是他们惯用的把戏。
畏首畏尾,怕这乌纱帽掉了。
”
周氏沉吟片刻,瞧了眼李罄文,又道:“如今擢升贬谪都经由你手,这万事还需考量。
”
李询闷头喝粥,不明白为何人人皆气恼,便也一声也不敢出。
又看了一眼李诏,不晓得为什么她近来少了和顺,反却锋芒毕露。
老夫人接过腊八粥,看着左顾右盼的李询的后脑勺,忽然道了一声:“年纪大了,我这日子都过糊涂了,这粥还是翠羽从灵隐拿来的呢。
说起要同画棋一起去法华寺,她都回两广了,我竟把这事忘了。
”
她面上有些无可奈何的悔意。
“那段时日临安城内也称有疫病,也幸亏没往人多的地方去。
娘的这番虔诚之心,佛祖菩萨不会看不见的。
不如等除夕夜里等宫中庆典散了后,我们一家子去灵隐去敲钟,烧柱头香。
”章旋月宽慰道,“诏诏和询儿也一起。
”
憋了一晚上没说话,李询一听有自己的用武之地,连忙点头,见缝插针地道:“好哇!
”
周氏笑笑,又欣慰:“这样也好,旋月你去安排罢。
”
*
每逢年关时宫中会在集英殿大摆宴席,今年是改了年号后的第一年,自然也不例外。
李罄文如今官拜参知政事,因而这席位安排得比从前更接近天子脚下。
杨熙玉坐在赵适边上,一身繁复朝服,绣着彩凤烈日腾云,华美惊艳。
她于谁都是宽和温厚的和颜悦色,看向李诏亦是一脸慈爱,好似月余前与之闹得不快已经烟消云散。
也幸亏礼部将坐席重新排列,否则李诏右手边便仍然是那个不待见她的少年。
而今他的坐席竟然未随着元太尉一起,却是与赵玠挨着。
恰好是李诏的正对面,单隔了一条走道。
颇有些冤家路窄的意思。
李诏轻轻叹了口气,即刻在面前又起了雾。
她没有抬头,总怕自己对上不该对上的人的目光。
披了一条狐裘大氅,李诏整个人裹紧坐在垫子上。
而旁人逐次皆卸下披风或是大袄,她却依旧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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