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平淡,顾瑟也知道他这人一向养气深沉,除了与她之间还有些柔情,别的事在他这里都不过是冷冰冰的一两句话。
她手臂支在他肩头上,笑着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也就错过了男人看着她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和愧疚。
※※玉暖也跟着叹了一声。
她是宫中的女官,言辞总要谨慎许多,此刻心中虽然有些物伤其类的悲痛,也只能反过来劝解顾瑟道:“您哪里听得了这个!
说起来都是奴婢的不是。”
一面拿起炉边的陶瓮,向茶铫里倾了一回水。
梅花新雪的味道就从铫中溢了出来。
顾瑟静静地望着茶铫中翻涌的水沫和叶片,思绪渐渐有些飞远。
她忽然问道:“殿下有许多时日没有同我说起平明关的情形了罢。”
虽然是个问句,但语气却平缓,没有一点疑问的意思。
玉暖心里一紧。
她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女郎。
年少的太子妃斜倚在窗下的交床里,神色有些渺远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天低云重,灰白的云层压在殿宇朱红的飞檐上,再向西是重叠的群山,暮光从群峦之后沉落下去,映在女郎水一样的眼睛里。
她忽而闭上了眼。
※除夕祭祖的时候,帝都顾氏敬告天地祖宗,立起了“樵荫堂”
的堂号。
一时间帝都的亲朋故友、旧交新知的书帖雪片似的飞进了永昌坊顾家的宅邸,来拜访顾瑟的世家夫人们,也都用着小心翼翼的语气,又恳切又矜持地称赞她的娘家清名浩荡,为士林尊。
庆和二十三年是无春年,过了元日又过了初十,宫中重新开印的时候,天气已经渐渐转暖,貂裘大氅里换上了夹棉的衣袍,室中地龙和炭火给得充足时,往往还要觉得有些燥热。
即使是百尺高的升龙台上,处在问仙殿中时,也感受不到外面的寒风。
大殿中央的巨大青铜鼎炉升了火,庆和帝独自坐在北首,十数名道士与他对面环坐在炉前。
道士们神色庄严地注视着炉火,似乎无人察觉到有人进了门,顾九识却敏锐地感觉到几乎每个人的目光都从他身上隐晦地扫了过去。
他向皇帝行礼毕,就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了一旁。
庆和帝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巨大青铜鼎炉。
火焰在铜炉里驯顺地燃烧,金水在石丸中滚动流淌,金红的光芒映在皇帝的面庞上,把他白皙的肤色都染成了奇异的古铜。
庆和帝在炉前盘膝坐着,只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就忽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顾九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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