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官家年岁不大,瞧着三十几岁的模样,下巴上蓄了几绺胡须,正闷闷地坐着。
“朕本也没想杀了顾家全族,哪儿传出的谣言。”
官家颇为郁闷,本朝向来看重文人,若不是谋逆造反的罪名,都不可随意斩杀官员。
他原本想着,也就是抄家流放罢了。
没想到他的旨意刚下呢,便遭到了阻力,这皇帝当的可真不是滋味。
“陛下圣明,顾家作恶多端,实该斩首示众。
只陛下仁爱宽宏,饶了顾家诸人性命,也该感激涕零才是。”
郑缙继续说着。
官家有些厌烦,闭了眼,皱着眉说道:“也罢,顾良裕斩首,抄家,其余人等流放西北,三代不准科举。”
正说着,官家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朕听闻顾家顾彦汝才气颇高,视名利如粪土,那便饶了他,也别让他流放了,继续让他做他的逍遥才子吧。”
郑缙听闻,心里思量:可平息民间声势,又是个小人物,也不碍事,可行。
第53章相离别
阴闭潮湿的牢里,寂静无声,有小虫悉悉索索爬过,偶尔响起铁链碰撞的叮叮当当声。
顾彦汝靠坐在墙边,垫着章致拙送来的薄被,静静地捏着稻草编样式。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染上黑污,斑斑驳驳,原本是一双拿笔作诗的手,落得如此下场,倒叫人唏嘘嗟叹。
顾彦汝的长发也乱如蓬草,仅仅几日的牢狱之灾便已让他体面不在。
贵重脆弱的瓷器落入泥淖,单从物理层面来讲,不碎个粉身便是大幸事了;但从美学角度出发,只能在八宝阁上供人仰望的珍奇,一旦落入沉疴,便一文不值了。
顾彦汝灵巧地将稻草一根根编起,又做好了一只蜻蜓,拿了根稻草,将这几日的手工艺品串成一串,拎起一头,一只金黄的蜻蜓好似也在振动翅膀,在这暗色的牢狱里添上一抹亮色。
正当顾彦汝看得出神之时,看守这片的狱吏走了过来,拿起配在腰间的钥匙便给他开了门。
“顾公子,您可以出来了,官家昨日已下旨特.赦了。”
狱吏又将他手上,脚上的铁链去除。
“我儿子可喜欢您的诗了,还特意买了诗集,我是个大老粗甚也不懂,只当您是读书人,若有冒犯还请多见谅啊。”
那狱吏边开着锁,边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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