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入了府,家里一片肃穆,小径上还有些许黄铜纸未扫净。
家中仆役皆穿着黑衣粗布,头上系着长条的白粗布,低着头,也不说笑,面上都带着悲戚之状。
入了大堂,章则淮已在扶手椅上坐着了,端了一杯茶一人默默地喝着。
见章致拙二人进来,还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
姜幼筠见此,不由得眉头一皱,心有不详之感。
章则淮温和地说:“到家了?路上可平安?”
章致拙见他爹还好好的,看着精神也不错,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回道:“在船上行了一月到家,路上一切都好。”
章则淮又看向姜幼筠,之前来的家书中已写了,她已怀上了身孕,说道:“怀孕是件辛苦事,先前你娘怀你的时候也吃了不少苦头。
可得好好看顾,女子本就不易了,这身孕还如此耗费元气。”
姜幼筠轻轻点了点头,章致拙也颔首应下,又听见章则淮提了沈氏,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好捏紧了拳头又松开,踌躇不语。
章则淮看出了儿子的不安和疑问,笑着说道:“你娘自好几年前身子便不好了,时常吃不下东西,人又消瘦。
几月前更是受了好些痛楚,平白喝了那么些苦药,整个人都喝苦了。
如今她已去了,也算解脱。”
顿了片刻,章则淮又说道:“你娘去时意识还清醒着,她说她这辈子也没甚遗憾的,幼年失怙,被卖入人家做丫鬟,之后的日子便都好过了。
主人家宽宏,到了年岁把她放了良,又与我结了亲,之后生儿育女,平凡一生。”
“你娘说了,琳姐儿嫁于李珏,前些年虽有颠簸,却都熬过了,如今一家人和和美美,也不必忧心。
你又考中了状元,在朝里做事,也已成家,儿媳不久前又怀了身孕,不管男女,日后都有个伴,她也放下心来,不必为你们担心。”
章致拙原先还强忍着泪意,如今听到章则淮徐徐道来的这一番话,倒像是沈氏还安生地坐在那儿,和他不疾不缓地说着话,眼泪一下就流下了。
他拿帕子擦干净了泪,又听章则淮笑骂道:“有甚好哭的,你娘毫无牵挂地走,也算是她的幸事,有多少老人家临走前还不得安生的。
你娘的葬仪,按照她的心意,也没大办,就快了些,现已在牛膝村下了葬。
等过几日,我也得去牛膝村,这儿就留你们俩住着了。”
姜幼筠听出些意味,忙开口说道:“爹,这可不行,您得和我们一块儿在城里住,好些事没了您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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