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妃见天色不错便辞了马车,一行三人并排走在长安大街上。
她兴奋地从我手中接过那个装着洗骨须弥的匣子,左看看右看看,嘴里不情不愿地念叨着:“苗翠花这回还算是靠点谱,总算做了件人事儿。”
我心说人家做的人事儿多了去了,儿子都给你了,您可别再计较了。
街上人来人往,商铺林立。
魏王妃还在嘀嘀咕咕念叨着太后,好一句坏一句的,我靠近她眨巴着眼小声道:“虽不知此前您入宫与太后说了些什么,但洗骨须弥这种绝品都能搞到手,还是您厉害,太后不及您啊。”
真的,我这是情不自禁地狗腿,绝对不是有意狗腿!
魏王妃听罢眼睛一亮,挎着我的胳膊哈哈大笑,坚定道:“筠儿,你我姐妹相称吧!
我们真是太志同道合啦。”
一旁的云起面无表情地指着我道:“不好意思,恐不能如您所愿。
她日后与我一拜高堂时,可是要奉您一杯高茶,与我同唤一声娘亲的。”
魏王妃一听倒是更来劲儿了,停下脚步拽了拽我的衣袖,眼里充满期待:“对对对,要叫娘亲的,筠儿,快提前叫一声让我过过瘾。”
我忽而愣住,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还会有机会说出这两个字,云起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看我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幸灾乐祸道:“我也想听。”
我转头看向他。
有一瞬间,我觉得方才我那些别别扭扭没有挑明的情绪他都是知道的。
只是……这实在太难以启齿了,十八年来,我从没叫过“娘亲”
这两个字,于是再怎么努力地张嘴,也还是实在叫不出口……
魏王妃看我有点紧张,急忙安慰道:“不打紧不打紧,成亲那日再叫也不迟,那时候呀,会有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姑娘凤冠霞帔,跟云起行完三书六礼,拜过高堂天地……等气氛到了,自然就叫出来啦!”
我鼻头一酸,无比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嗯!”
“呀,怎么又哭啦,这眼泪跟六月雨似的说来就来……云起,都怪你!”
“……无缘无故,你这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怎么过分,就是怪你!”
“怎么又怪我,方才不是已经怪过我两次,这次按理得换个人来怪吧?”
“哦,那怪你爹吧!”
云起点头,“我看行。”
长安街东市一如我初来那日,人群熙熙攘攘,亭台楼阁之上,学子们吟诗作画,畅谈治国□□之制,铁铺子叮叮咣咣响个不停,小七他娘依旧追着小七满大街跑……明明一载之隔,却恍恍惚惚犹如昨日。
昨日所历太多,让人不由得感慨,能站在时光正正好的长安城里,果真是一件再美好不过的事。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
原来真当过尽千帆之后,才懂了终南山僧人那句,平凡着已是万幸。
春去秋来,已过十八载,才懂了人间有味是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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