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不许姨娘同桌,因此沈老太太领着沈来宝他们去和花家拼了桌,让姨娘们去坐另一张桌,这会她的旁边坐着自家孙儿,见他走神,唤了一声,“来宝饿不饿?”
“奶奶我不饿。”
沈来宝右手边是花铃,再右边是花朗。
他的面色沉郁,不见笑颜,全然不似平时那样谈笑风生,他想花朗应该是也知道这潘家家主就是潘岩了。
但是他会来让他很意外,也不知道是谁劝服的。
人刚来齐,潘岩就出来露了脸,说了一些客套话,但并未说自己的名字。
沈来宝觉得如果他说了他是谁,今晚潘家的饭菜肯定会剩下很多,因为大家会被吓得吃不下饭。
幸好开席了潘岩也没有说,众人气氛融洽的喝酒吃菜,颇为热闹。
沈来宝刚提起筷子,就见潘岩过来,说道,“看来这里还有空位。”
花朗的脸色立刻沉冷,正要顶他一句没有,花续已先站了起来,插话道,“有的,潘老和潘小少爷坐这边吧。”
潘岩看他一眼,跟花平生长得有七八分像,甚至气质也相像,一表人才,“那老夫就坐这了。”
花家有五个人,沈家有四个,挤了潘岩和盘子来,位置也不算太窄。
花铃正挨着沈来宝,人又矮许多,沈来宝只是侧脸往潘岩那瞧,视线就能从花铃头上掠过。
他看见她的发上,别着自己送的簪花。
簪花在灯火下不似白日看见的艳丽,可颜色宜人,小巧精致,好看得很。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日后就请多指教了。”
潘岩拿了酒杯要敬众人,众人微顿,陆续拿起酒杯。
唯有花朗不拿,花续正要为他开解,沈来宝就道,“花二哥你染了风邪,就不要喝了。”
花铃闻声抬头看他,她二哥什么时候生病了。
心中有疑,可他既然这么说,定是有缘故的,便没有当场问话。
廖氏也忙说道,“对,朗儿你今晚吃菜也少吃些油腻的,少吃几口无妨。”
两人将路都给花朗铺好了,倒让花朗心头难受,他的任性,却要给旁人带来无尽的麻烦。
他勉力拿起酒杯,说道,“我以茶代酒吧。”
动作神情这么勉强,潘岩早就看出了门道,可是他并不说,也不在意,如果他什么都要跟不喜欢他的人计较,那这一席的人,都已成死尸了。
他以为最清楚自己身份的沈来宝会坐立不安,食之无味,谁想一看,他分明吃得最欢。
自己吃得欢就算了,还给旁边的祖母夹菜,给一旁的花铃夹菜。
他颇觉意外,这少年明显跟一般人不同。
沈来宝只有一个想法,组团把潘岩吃穷——虽然并不可能。
但绝不能让奸臣影响了心情,这点倒是能做到的。
他做他的大奸臣,他吃他的三十道好菜。
不得不说潘家厨子做的菜还挺好吃的,可惜这是潘家,要是是花家的话,他还能隔三差五去蹭饭的。
花朗勉强吃了几口,味同嚼蜡,如坐针毡。
他觉得自己每吃的一口,都像是在吞别人的血肉,是潘岩搜刮的民脂民膏,是潘岩刀下的忠臣亡魂。
盘子和潘岩在两兄弟的席位之间,他的左手边就是花朗。
瞅了几眼,都觉他慢如蜗牛,看得他都压抑了,“不舒服就回家去。”
花朗本就心情不悦,一听就说道,“舒服得很。”
盘子轻笑一声,在花朗看来十分轻蔑,甚至是挑衅。
世上有爱屋及乌一词,那必然也有恨屋及乌的事,他瞧潘岩不顺眼,连带他的外孙也觉得可恨。
旁边弥漫硝烟,连花铃都察觉到了,今天的二哥很不对劲。
她知道盘子的外公就是潘岩后,也很诧异憎恶和害怕,害怕他伤害自己的家人。
听说潘岩不喜欢别人流露出不喜欢他的模样,所以花铃一整晚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还想让她二哥也收敛一下脾气,可千万不要被大奸臣盯上了!
沈来宝此时已经吃饱了,吃得慢条斯理,却吃得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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