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做工极为精致的女式裙衫,颜色也非常的好看,是她非常喜欢的那种素雅的水蓝色。
上好的面料,一流的绣工,衣襟、袖口、腰带以及裙摆之处,都绣着幽雅的兰花,衣表还有银色的光芒时隐时现,那是银线所绣的暗纹。
除了这些,这件衣服最奇特之处,便是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股兰花似的幽雅芬芳。
在倚笑楼里,她见过,悦姨有一件,是一个客人送的。
那客人说这样珍贵的衣裳,只在杭州的无双绣坊才有,一年最多也只能出几件而已。
因为这些衣服上所用的绣线与普通的绣线不同。
花正在怒放,花香最浓的时候,将新鲜的花朵采摘下,提取花液精华,将绣线浸入香气浓郁的花液之中,待绣线完全染上花香之后,才用以绣在这衣服之上,这样绣出的衣裳会留有花的香气,久久不散。
这样的衣裳自然也是千金难求。
望着这件素雅端庄却不太过于华丽的衣裳,美仁抚了抚微微抽痛的太阳穴。
是,她是很想穿回女装。
这样的念头,从她离开萧山之后,她已经强烈地期盼了整整十年了。
但是她穿了十多年的男装,一时间让她换回女装,她真的很难以适应,更何况,日后有很多事情将会变得很难办。
咬了咬唇,望着自己一身素色中衣,若是这样走出去,虽有些难堪,但总比穿了女装后,脱不下来的好,所以,她决定豁出去了。
转身放下那件衣裳,正瞥见那床上的被面,是那种深蓝色的棉布,灵光一动,一把撕开,整了一下,披在身上,腰间再以布带一束,上身遮住,下身也刚好及膝。
虽是丑了点,起码还算象个样子。
亭中,景升在等着她,这让她有些犹豫。
一想到昕大哥那句“天明之后,你依然还是明家的小姐”
,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对他来说,一面是要杀他的凶手,一面是凶手之女,这就是他所谓的难言之瘾。
原来不愿她受到伤害,是这样的,因为他知道她将会两难。
两难?而今,让她扯进一场灭门之案的那幕后主使,是她一直不愿承认的亲生父亲与哥哥们。
何惧两难?在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她愤怒,她悲哀,她无奈。
所谓新仇加旧恨,无论再奢华再安逸再宠溺的日子,都无法抚平她心中的怒。
整件事也绝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最终还牵扯着一个人——“韩襄”
。
悦姨到底是让她来杀人还是来救人?她不明白悦姨让她来明家,不为报扏,甚至对圣经的事也绝口不提,那究竟是让她来做什么。
经过昨夜夷山之北那一战,她的面具在明家应该是完全被撕开了,她的处境也变得很微妙,不承认是“家人”
,那么便是敌人。
这些事她真的不想去烦,更不想去插手,她只想顺顺利利地拿到那本圣经下卷,回到杭州,回到倚笑楼。
无缘无故地受了都桓的那一身内力,她只要情绪稍有波动,整个人都将难以控制。
如今,她什么都不可以往下深思。
思及,她的头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轻拍了拍太阳穴。
所有事情弄得一团糟,最可恨的是,还有一个她最亲的亲人——怡素,还在扯着她的后腿。
她成了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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