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身体被子弹打穿,但是雷震的儿子,仍然咬着那两条足足有五百发子弹的帆布子弹链,没有松口。
它竟然咬着这两条子弹链,挣扎着又跑向了雷震。
“儿子,告诉我,是谁打伤了你?!”
雷震的儿子当然不会说话,但是它的目光,却狠狠划破了上百米的距离,落到了一个手中步枪还在冒着缕缕白烟的日本士兵身上。
一种被死神扼住喉咙般的窒息感,狠狠撞中了那个日本士兵的心脏。
他突然发现,那条中弹的狼,发绿的双眼在盯着他,而那个操纵着重机枪,不知道打死了他们多少兄弟,现在也没有倒下的机枪手,同样发绿的双眼,也在狠狠盯着他。
“我操你妈的!
我儿子咬掉我手上一块肉,我都没有舍得打它,你竟然敢对它开枪!
!
!”
雷震猛的发出了一声犹如受伤野狼般的长嗥,他手中的重机枪再次开始轰鸣,在弹壳狂跳中,那些同时包融了弹药手和他儿子鲜血的子弹,犹如狂风骤雨般的狠狠打到了那个日本士兵的身上。
疯了,雷震在这个时候真的疯了!
就是这个混蛋,竟然开枪打了他的儿子,打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唯一的亲人!
虎之威(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
如果说以前的雷震,是一个残忍与狡猾的杀手,是一匹善战而不受任何道德规范约束的狼,那么现在他就是一头虎,一头已经被气得发了疯,一头已经彻底发了狂的怒虎、疯狂、狂虎、战虎!
在这样近距离交火的战场上,在这种就靠雷震手中那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对近在咫尺的敌人,进行高强度火力压制的战状下,在这种已经几乎打光了所有重机枪的子弹,竟然需要靠一条狼去帮他运送子弹的绝境中,雷震竟然对着那个趴在地上,开枪打伤了他儿子的士兵,打出了子弹链上剩下的所有子弹!
趴在那个日本士兵身边的人,绝对经历了一次最可怕的地狱旅行。
大片的鲜血,大块粘粘腻腻天知道是什么被打爆了打炸的东西,从那个日本士兵早已经被打成一堆碎肉的尸体上不停飞溅。
在这个时候已经不用说什么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也不必说什么多少发子弹打到了他的身上,打成了什么狗屁的千疮百孔,因为在这样近的距离,被至少他妈的一百发马克沁重机枪子弹进行了一次密集到极限,只能用惨无人道来形容的扫射,他整个人,包括他的脑袋都被彻底打碎了,打没了!
“哇……”
无论日本士兵如何训练有素,如何悍在武士道精神的洗脑下变得悍不畏死,但是趴在那个日本士兵身边的人,闻着浓重到极限的血腥味,感觉着那些粘粘腻腻还带着一股温热,又红又白又黑的东西,在自己的身上,在自己的脸上不断滑动,他们就算知道这是在战场上,就算他们已经见惯了生死,但是又有谁见过这样被重机枪子弹活活打成一堆碎肉的场面,又有谁见过雷震这样为了报复,就放弃了一切,再也不管战场的变态和疯子?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十几个距离那堆碎肉最近的日本士兵,终于忍不住开始放声呕吐。
射光了子弹链上所有的子弹,雷震趴在那一挺虽然运用了水冷技术,枪管仍然发烫的马克沁重机枪上,刚才大惊大怒,刚才的疯狂射击,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人再向他开枪,包括在右翼战场上的中国军人在内,所有人都被雷震刚才疯狂的举动给惊呆了,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感受到有人在用力拉扯他的裤角,雷震扭过头,他看到了一张沾满了鲜血和泥土,已经狼狈不堪的脸。
但是在这张脸上,那双绿得幽然,绿得深隧的眼睛里面,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甚至还带着几分撒娇邀宠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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