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可惜”
。
小时候他不懂,总觉得这个妹妹聪慧好学,半点不逊于自己,叫枯燥的读书日子都多了几分色彩。
记得五岁还是六岁时,他还跟父母说呢,等以后长大了,他跟阿嫖一块儿争状元。
再然后,他就明白了父母面上的那份无奈和尴尬。
话挑明了,阿嫖越发觉得没意思,用力抿了抿嘴,又联系到刚才从长辈那边听到的交趾女帝的消息,心底无端冒起一股无名火。
凭什么呢!
大禄天下太平,明君贤臣相得益彰,百姓安居乐业,她也没有什么劳什子的皇室血统,自然是做不成女帝的。
可,可她竟连考场都上不去!
她不禁开始怀疑,这十年来,自己这般努力究竟为了什么。
父亲说过的不要放弃,说过的机会,真的会降临吗?
稍后回家的路上,孔植就有些沮丧,“父亲,朝廷为何不许女子下场呢?”
孔姿清知道他在替谁鸣不平,只得叹息,“或许是有人怕吧。”
“为何要怕?我不懂。”
少年稚嫩的脸上现出茫然和超出年龄的烦闷,“朝廷正值用人之际,难道不是人才越多了越好么?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又有什么关系呢?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连路易那样的异族都可入朝为官,那我大禄土生土长的女孩儿,又有何不可?天下之大,英才众多,若一人真才实学,又何惧相争?就连夜幕之上,不也有万千星子么?”
门阀之见,党派之争,族群之别……如此种种,仍嫌不够!
真是,真是令人好生不快!
若他成长在一个全是男人的环境,也就罢了,可偏偏他见过婶婶,见过董夫人,见过董娘,见过阿嫖……见过那么多分明才华横溢,却只能自得其乐的女郎。
他并未感到庆幸,庆幸千百年来的陈规陋习提前为他清除了这许多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只是觉得耻辱!
是的,耻辱!
就算来日赢了,又如何呢?
我,我们,古往今来那千千万万名进士,我们作弊了呀!
就像今天,他甚至不敢去看阿嫖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像小偷,偷走了许多人本该属于她们的人生。
或许父亲说得对,正是因为有些人怕了,所以才会千方百计地阻挠……
知女莫过父,秦放鹤也发现了阿嫖的反常,也试探着问了,但小姑娘没说。
秦放鹤没有追问。
小朋友也有自己的自尊和坚持,阿嫖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若实在坚持不下去,会发出求助的信号的。
接下来的两天,阿嫖的话明显减少,外来的宴会邀请,甚至是打马球也不去了,只发狠做功课、练功。
阿芙见了,胆战心惊,去
()问,孩子又不说。
就连年幼的阿姚也觉察到气氛不对,不再闹腾,连走路都踮起脚尖,小心翼翼。
晚上,他偷偷藏起最爱吃的红焖蹄筋,半夜摸到阿嫖门口,“姐姐,我给你好吃的,你不要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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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就叹气,对一旁的秦放鹤道:“你去吧。”
她自己便身在泥泞,又如何能开解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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