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再荣不忍见姑母焦急,方才坐下。
红嫣不禁又高看了他一眼,从方才他与舒大的一番应对,就显得他心中也有些城府,此时看来,又脑中清明,且不乏胆气。
罗丽娘与罗阳两个均是老实懦弱之人,不想罗再荣倒突破了罗家的遗传。
几人感伤了一回,罗阳便将一边竹蒌子里的鸡给拎了出来,吩咐红嫣:“给你娘炖汤喝。”
红嫣有意打听,就问再荣:“表哥都做些什么活计?”
罗再荣道:“同先前一般,爹娘在家中磨豆腐,我还就走街窜巷叫卖。
我早说要换个营生,我爹却说这是几辈子传下来的手艺,不肯丢了。
不然多赚些银钱,也好把妹妹赎出来——只要银子够了,我料你爹也乐意放人的。”
红嫣心道怨不得头脑灵活些,常在外走动,见识的事也多。
又想,做什么营生能赚到这些银子?舒大胃口极大,要得两千两才肯放人呢。
但舒元软弱无用,不足为依靠。
反倒是这个舅家的表哥还有两分才具,若有机会必要好好扶持他一把,将来他也能成了自己的依靠,毕竟女子在这社会生活太过艰难,想独立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厢罗阳却接口:“卖豆腐有甚要不得?老实本份做人,莫想些虚头巴脑的。”
再荣无奈,红嫣也不好插嘴,只在心中盘算。
舒家断然不会留饭,两父子也不好久留,便要起身告辞,红嫣直将两人送到了临河街外才回转,一路有意无意的套了些话,好回头寻到舅舅家去。
回了家中,眉媪便叫住了她:“将上头的被单子、衣裳全收下来,一齐送到刘家去浆洗。”
红嫣顿了顿,心中寻思这刘家既做这浆洗的生意,少不得一次洗许多衣衫,但这临河街做的又是这种生意,也不知和她们的衣衫凑在一起洗,是否会染了不洁的病回来。
便故意问道:“这谁出银子?”
眉媪不料她这般精明,哼笑着道:“自然是你出银子。”
红嫣就道:“我那有这些银子,少不得要自个洗了。”
眉媪已将舒大和自己的衣衫堆在了竹筐里,往红嫣的方向踢了踢:“这些也得一起洗了,怎么说你也是我们舒家的闺女,孝敬奶奶和亲爹,那也是该有的。”
红嫣知道这一关绕不过,便点了头:“那是自然。”
一边上楼去,先将丽娘换洗的衣衫搜了出来,又去换自己床上的单子,不意掀开了褥子,却瞧见个红色的荷包藏在下头。
便怀着丝期盼的拿了起来一掂,果然有些份量,解开一看,里边却是包细细碎碎的银子,最小的也不过是黄豆粒大小,红嫣一怔,便猜到这必是丽娘每次偷偷儿给了原身的,让她给攒起来了。
虽不知具体数目,但估摸着三、四两是有的。
一面感叹于丽娘一片爱女之心,一面也不禁为发了这一注小财而高兴。
连要洗衣裳也并不觉如何麻烦了。
抱着衣裳沿着石阶下了河边,先将自己的衣衫床单洗了,再单独洗了丽娘的。
最后将眉媪和舒大的衣衫一齐放到木盆里,打了桶水泡着,站起来脱了鞋随意伸到盆里踩了几脚便算完。
心中也有些解气:这两个贱人的衣服,也只配用脚踩。
舒元其实是知道心虚的。
每次见着娘亲妹妹受罪,他心中也难受。
只是,他能做什么呢?做儿子的总不能对着老子拳脚相向。
待要去挣银子,去做伙计,起早贪黑的辛苦不说,也赚不来几个大钱。
待想在衙门里寻个差事,也没人瞧得上他。
几次向家中要了银子去做些小本生意,都蚀了本回来。
时日长久,他也晓得了“无用”
这两个字安在他身上再合适也没有了。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