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可以这样。”
我表哥要离开的这件事情不仅我知道,我们班同学都知道。
期末考试准备的时候他们好像都在数学上卯上劲了,说是要给许老师的暂时离开画个漂亮句点。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下了很大的雪,我很少见这么大的雪,学校广播站上念着着暴雪预警,天上地下都是雪青色,窗户也涂得雪白。
最后一节是数学课,尽管知道这节课将用来告别,尽管做好了准备,但我表哥真的站到讲台上,和我们说“再见”
的时候,我还是觉得眼眶发酸。
我不舍得他走。
矫情的话他不擅长,潦草地带过了,他问我们:“最后一节课也不讲题了,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
外面雪还在下,飘飘扬扬,堆成了童话里的模样,教室也成了城堡密室,雪色从拉紧了的窗帘缝隙中淋进来,昏昏暗暗的。
电影是《忠犬八公》,很温情的电影。
同桌嫌最后一排视角差,搬着板凳去第一排看了,我表哥走过来的时候,我正拿着练习册挡着脸发抖,桌面上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我顿了下,慢慢抬头看过去,借着电影稀薄的光看到了我表哥,他低声说:“怎么了?”
“我怕狗,”
这种事实在难以启齿,“屏幕上的狗也怕。”
其实恐惧是人之常情,只要捂住了耳朵,遮住了眼睛,恐惧自然也没了传输途径,我刚要继续开口,我表哥忽然碰了下我的手,拢了过去,他手心很热,我茫然地看着他,脸倒是先热了。
“这样好点吗?”
这是我表哥第一次去牵我的手,他告诉我要任性一点,我于是也扣紧了他的手,使劲点点头。
但这场电影我们并没有看完,中途我们背着所有人去看雪了,地上雪白,缺乏脚印和呼吸,我细致地踩过他走过的路。
“明天考试好好考,如果有不会的就先跳过去,把会做的先拿分,”
我表哥说,“明天我不能监考,但你也不能中途睡觉——”
雪球摔在了黑色羽绒服上,破裂四散开。
“你能不能听话?”
我表哥愣了下,笑了起来。
能——无论是圣贤书,还是浓情蜜意,我都会听,但雪球在这一刻暂居第一,我们互相扔了好几回,最后一齐摔在了雪地上,我看着雪花落在了他的头发和睫毛上,谁也没说话。
“你明天走的话,”
我深呼吸了下,但声音还是哑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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