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婆子提着木桶走进屋,大气都不敢喘,刚刚夫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她们这些住在偏屋的奴才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平日里将军恨不得将夫人捧在手心,有事没事都要腻歪一会儿,今夜竟然如此反常,都不在主卧留下过夜了,难道是小两口之间生了龃龉?
心里头暗暗猜测,吴婆子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动作却比先前更为谨慎,生怕出了半点儿差错,惹得夫人迁怒,等到将浴水调好温度后,她也不敢多留,冲着盼儿福了福身子便离开了主卧。
屏风后氤氲的水气往外涌动,盼儿一边脱衣裳,一边琢磨着褚良前头说过的话。
他说不论定北侯府是否跟赵王关系密切,陛下心里头都不会舒坦,还说要替侯府筹谋。
心里头隐隐有了猜测,盼儿呼吸一滞,贝齿死死咬住红嘴儿,踩在小杌子上头迈进了木桶中,桶里的水微微有些烫人,让奶白的皮肉浮起淡淡红晕,女人的后颈靠在桶边,两手捏拳,怀里像揣了兔子似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
赵王的年龄与陛下相近,听说当年先皇属意赵王,后来是当今圣上篡改了遗诏,这才登上皇位,要说文治武功样样不差的赵王心里头对皇位没有半分想法,盼儿是肯定不信的,只是这念头有多重,是否已经谋划开了,才是最为关键之事。
手里掬起一捧水花往身上洒,她拿着丝瓜筋在胳膊上搓揉着,因为心中藏着事儿,胳膊上的软肉被搓红了一片,盼儿自己都没发现。
等到木桶里的水渐渐凉了,最近天气冷的很,她不想害病,这才用细棉布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儿,也没让吴婆子进来收拾,换了干净的亵衣便睡下了。
盼儿原以为褚良夜里就会回来,毕竟这男人也没跟她闹过什么别扭,更何况,昨晚的事情,二人也不算起了冲突,只是褚良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她还暂时摸不清楚。
第二日一早,盼儿是被栾玉叫起来的,刚一醒,她便觉得头昏脑胀,四肢发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栾玉瞧见夫人面色涨红,之前柔润的唇瓣都干涩起皮了,骇了一跳,赶忙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一片滚烫。
“您这是受了风寒,奴婢这就去把葛神医请过来!”
栾玉不愧是习武之人,话音刚落人影便不见了,盼儿浑身难受的紧,喉咙里像火烧似的,又干又渴,偏偏庄子里不比侯府,屋里除了栾玉之外,也没有别人伺候着,她只能强忍着难受,踩着绣鞋,踉踉跄跄的下了地。
走到桌边,她倒了一碗昨夜剩下的凉茶,也顾不得这东西伤不伤胃,便大口大口的灌进了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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